霞女

文/王树林

夕阳西下，霞女再一次乘火车，从城郊来到乡下婆家。婆家住在村庄外围，她唯恐惊动左邻右舍，特意从一条小道来到了婆家，但还是被邻居李二嫂看见了。

一年前，在那个花明柳媚的春天里，她在娘家附近的那片预制场里结识了打工在外的王宾与李二嫂二人，当时，她在预制场打扫卫生，开始，她与李二嫂和王宾是相识不相知的，王宾是个少言寡语的青年，平时女孩子很难接近他。那天，王宾从厕所出来，用双手蒙住眼睛，泪水从手指缝里流了出来，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水泥场上行走。

好心肠的霞女在假山旁忍不住收住脚步，关怀备至地问他：“王宾，你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
王宾回答说：“场地里的机械坏了，机械工不在这儿，场长让我代劳一下，是我不小心，我的眼睛被电焊花打伤了，双眼象灌满了泥沙……疼痛难受……听说这儿离药店很远，唉！”

“我有好办法！”她当即果断地告知王宾说，“你现在回到宿舍，我挤一点奶水给你，洗几回就好了！”

王宾回到宿舍，她真的扒开衣服，挤下了小半碗奶水，端给了王宾。急病乱投医，王宾遵照她的叮嘱，几次洗完了那半碗奶水，眼睛的健康果然恢复如初。

霞女送奶水的事儿让同乡李二嫂知道了，李二嫂找到了霞女，并且直捷询问：“大妹子，有对象么？”

她回答：“三年前，俺那男人出国打工，挣得了一大笔钱，把俺扔了！俺家还有一个不满两岁的奶头孩子。”

“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。”李二嫂说：“我想给你握色一个。”

霞女问：“谁个？”

李二嫂说：“你看王宾怎样？”

“俺比王宾大了五六岁，只怕王宾不同意。”她对李二嫂表示自己的心愿说，“王宾这青年不错的，沉默寡言，什么车子都会开，又懂得几分机械。憨面心灵，我们在一起，日后，他能挣口饭给俺吃的。”

她在李二嫂的促合之下，心甘情愿地与王宾结合到了一起，并且拿了结婚书。

谁知道，王宾的母亲很快就对儿子这桩婚姻反悔了。

婆婆总是嫌弃她吃得太多，年纪又比王宾大了五六岁，眼看已经三十好几岁的年龄了，青春期已经还有几何？

婆婆生了病，她躺在病床上挂吊针的时候，赌气对她说：“我的病就是给你气出来的，我决定让我儿与你退宝……你收拾收拾，还回到你的娘家去吧！”霞女问王宾：“你放我走？”

王宾摇摇头，说：“我怎么会让你走呢？你好好善待母亲，等到她病好的那天，自然就会想通的。”

母亲把气憋在心窝，好一会儿才说：“兵，你要这个媳妇，就不要娘，要娘就不要这个媳妇！”说完，眼睛一闭，憋了气，直挺挺地掼倒在地，人事不知。

众人将她团坐在地上，等待母亲苏醒过来，深深呼吸一口气。王宾对妻子说：“霞女，你走吧，我不能够没有母亲。”

“王宾，我劝你别听信母亲的这番话，她总有一天会为自己说过的话后悔莫及的。”她拉住王宾说：“你跟我走，到我家去，这个家有弟弟照应母亲。俺们家那里工业发达，有许许多多让你打工赚钱的行业，你可以大干一番，挣钱让你补贴家用，改善生活……前不久，几位铁路局的工程技术人员告诉我妈，我家的房子宅基地不久就要被高速公路征用，那时，我们可以得到一大笔赔款……”

母亲对儿子王宾说：“别听她的鬼话。”说完，眼睛一闭，憋了气，再次昏迷过去。等到母亲再一次苏醒过来的时候，王宾对妻子说：“你现在就走吧！你现在就走吧！”

王宾又一番不尽人意的话，让她心灰意冷，她拿定主意，忍疼割爱，决定离去。

她趁太阳还没有落山，将自己的衣物随意划拉一下，拎起包裹，一路哭哭啼啼地离开了这个家。

回到了娘家。她的娘不久就要替她再找一个婆家，让她去相亲，她对娘说：她夜里总是梦见王宾，也说不定王宾能够回心转意呢。

娘五次三番劝她嫁人，她拿定主张，要再次回王宾家一趟，她勇敢地去了。

王宾没有在家，李二嫂赶来对王宾的母亲说：”大婶，你的儿媳妇念念不忘你，她来看望你的病好了没有。”

母亲没有搭理李二嫂，对远道而来的霞女说：“你还来我家干什么？我们已经与你退宝了，是不兴悔子儿的。”

霞女说：“我还想再见王宾一面。”

母亲横下一条心说：“那是休想！”

李二嫂说：“大婶，你行行好，夫妻一场，再让她见王宾一面吧！”

母亲说：“坚决办不到！”

霞女说：“妈，我现在饿了，你现在就找一点东西给我吃，我不连累你家！”

母亲一句话也没有说，闭上眼睛，像似又要断气一般。

李二嫂从一只鱼鳞袋子里，倒出一碗米花，又从水壶里倒出半碗温乎水，让霞女喝了。

临行，她看见母亲吊针瓶里的药水要滴尽了，顺手拿起一团棉球，帮助她拔下了针头。

此时，母亲的眼睛定了神地望着霞女说：“你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捞到手呢？”

霞女从房里间王宾的床上，找来自己的一双红鞋，一件蒲花色小褂子，还有一件砍肩棉袄。回答母亲：“妈，你找一条袋子，给我装衣物。

母亲先找来一只完好的袋子，看了看，放下，重又找来一只坏了巴掌大漏洞的鱼鳞袋子，远远地扔给霞女。

霞女拾起袋子，将自己的衣物缓缓地装进了袋子，那只蒲花色小褂衣袖，从破洞里流露出来，在晚景里闪烁着熠熠光泽。

见此，李二嫂从家中找来一只崭新的黄色鱼鳞袋子，对霞女说：“妹子，用我这条带子吧！”

霞女摇摇头：“二嫂的心意，妹子领了。”

李二嫂推出自家的自行车，说：“妹子，我来送你一程！”

“不用了。”她将流露衣袖的袋子掴上肩头，执意走上村头大路。这时，恰好一辆马斯达出租车迎面而来，她急忙招手一声惊呼，马斯达急刹车停在路旁，并且打开车门。她回过头去，向李二嫂挥挥手，然后钻进了车子。

马斯达调转过了车头，消失在李二嫂的视线里。

后记

五六个年头的光景一晃过去，王宾与弟弟都已经步入大龄青年的行列，依旧没有娶妻生子。

李二嫂常年打工在外，一次偶然途经霞女娘家门前的大道，她休息一下，从一位老太太口中得知霞女的身世：霞女在当地找到了一位大龄青年，当年就生了一对龙凤胎，一家人生活美满，红籽红瓤，和和偕偕。

作者简介：

王树林，男，汉族，生于一九五七年。民间故事《马猎户识狼》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。获得相约北京五六七届小小说一等奖，并结集出版。在江山文学发布小说三十余万字。见江山文学的八一社团，点击评论员（笔名）平林漠漠。

主办单位：中国青年作家协会

协办单位：《芙蓉国文汇》、《品诗》

主编：陈智鹏(萧逸帆)

副主编：应永

编辑：安瑞刚王建雄胡拮心森

第五届“芙蓉杯”全国文学大赛征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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